“爹爹过几天就闭关出来啦,”北风卿亲昵地蹭蹭风烬湿乎乎的小脸,“烬儿再忍几天,娘亲就带你去找爹爹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风烬应了一声,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,但随即又被喜悦占据了头脑。

    再过几天,爹爹就闭关出来了。

    天色渐晚,小孩子容易困,北风卿和李炀陪风烬玩了一会儿,他就睁不开眼了。两人把他抱回房间,放进毛茸茸的狼皮被子里。

    这一觉风烬睡得既甜又香,连一个梦都没有做,风烬只觉得几十年没睡过这样的好觉。直到半夜,他就被一阵阵尖锐的哨声惊醒。

    李炀风一般冲进他的房间,拿起衣服往他身上一裹,就抱着他奔了出去。远处传来纷乱的嘶吼打杀声,凛冽的寒风刮得风烬的脸生疼,他惊慌失措地抱着李炀的脖子,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儿。

    好熟悉,眼前的一切都熟悉得令他心悸,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李炀找到了北风卿,意外地看见风泽也赶了过来。风泽强行出关,脸色苍白得厉害。

    风烬看着风泽,想叫一声爹,却叫不出口。他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局外人,隔离在这场屠杀之外。

    风泽走了,北风卿也走了。李炀将他放在石结界里,把雪蚕留给他,也走了。

    李炀离开的一瞬间,他怔怔落下两行泪。

    他想起来了,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一切都熟悉了。

    可是,这又是为什么呢?让他回来,却让他什么都不能改变。怎么会又变成这个样子呢?

    风烬的心剧烈地抽痛起来,他躺在冰冷的石结界里崩溃大哭,拿着雪蚕劈砍结界,用头撞,用手挖脚下冰封千年的坚硬土地,可他震裂了虎口,挖断了指甲,额头鲜血淋漓,痛得他不停地掉泪,却依然出不去。

    留下的泪混着血水结成了冰冻在脸上,风烬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,不知过了多久,他眼前一阵扭曲,他又回到了风波城的房间里。

    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还没反应过来,就感觉肩上一重,身体一轻,一个活生生的李炀把他抱了起来,笑着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风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,李炀用斗篷裹紧了他,抱着他出门:“臭小子,可别又把鼻涕流在我衣服上。”

    风烬麻木地流着泪,摸了一下李炀的脸,他手上的血粘在李炀脸上,他却依然笑着,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风烬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,从心里涌出一股瘆人的恐惧来,但当他看到北风卿,温驯地躺在她怀里时,他又有些认命的念头。

    好像这样,也没什么不好的。